# 轰百,十杰paro。
·QUEST 4 山岳的试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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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百百今天只接了一个极为轻松的任务,她在镇子郊外的农田里赶走了那些糟蹋庄稼的怪物之后,就急匆匆地赶回了旅馆去。在路上,她紧赶慢赶整备好消耗品和装备,终于推开了旅馆院子门时,却发现本应该躺在床上静养的病号气喘吁吁地从院子里向她走来。
“焦冻?你怎么又跑出来了!”
“我想我已经快要好了——”
“没有!”
三分钟以后他就被八百百拖到房间里换药了。焦冻在她拆开伤口上的绷带时,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表情:按照他这几个星期相处的经验,只要八百百不自觉地抿紧嘴唇一句话不说,手上的动作变得利落果断起来,这时候最好就不要再惹她生气了。直到他看到八百百的表情缓和了一些,他才试探地开口拜托她一些事情。
“剑术修行?”
“希望你能指导我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不想再像上次一样。”
焦冻在这个房间里孤零零地躺了好几天,他自认为伤口已经好了大半,再过三五天就能继续和八百百一起再接一些新的委托,不过八百百总是将情况想得更坏一些,她坚持让焦冻休息满整整两个星期。
在他养伤的期间,八百百为了熟悉这个镇子和周边的环境,也照常接了一些简单的任务。每天她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,总是刚过下午茶时间就回来照看焦冻,这是因为她发现从“禁足”的第二天开始,这个人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到户外,还带着剑。
八百百知道他对沙漠中的窘境耿耿于怀,但是她此时更明白急于求成可能会给两人带来更大的麻烦。她仍然说服焦冻继续养好伤口,不过也答应了在一个星期之后一定会陪他修炼剑术。
“不过,你的伤口好像愈合得特别慢……”
“错觉吧。”
“这种程度的伤我也经常会有——已经快到一个星期了,还是会渗血。”八百百将沾了血污的纱布拿到眼前,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可怕的斑点。
“如果不是焦冻擅自乱动的原因……那会是我疏忽了什么吗?”
第二天她就知道了答案。她在镇子的集市上又偶然遇到了那个商队的首领,他向八百百问起焦冻的伤势,在听说她只是用一般的处理方法包扎了焦冻的伤口之后,莫名地突然着急起来。
“那可是沙狼啊!”他挥舞着双手大声说,然而八百百只是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所以?”
“沙狼爪子上的毒素已经渗入伤口了,没有解掉必然很难愈合!”
他的话惊到了八百百,她向他求来了毒素和解药的情报,听完以后立刻转身飞奔回旅馆。焦冻今天一直乖乖地呆在房间里,钻研着自己搜罗来的魔法书籍,八百百慌慌张张地闯进门时,吓得他扔下了羽毛笔。
“的确是我疏忽了——我没有想到会有——毒素——”
“你先喘口气……”
焦冻走到她身边,抬起没受伤的手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顺过气来,但是八百百没休息几秒钟,就开始匆忙在房间里收拾起东西,一边跟焦冻解释了刚刚得到的情报。
“镇子东边的山洞里才有解毒的药草,我现在必须去一趟。焦冻你还是在这里待着。”
“你一个人去?”
“总不能带着病号去危险的野外吧。”
焦冻妥协了。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也跟着一起去,很可能只会给八百百拖后腿,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,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小块水晶来。
“八百百,你带着这个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传音石,简单的小魔法。只要对着它说话,就算是在远处我也能听见你的声音。”
他抓起她的手,将小石头放在她的手心里。
“药草不重要……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,好么。”
* * *
“八百百——”
“我现在到了山洞入口了。”
“嗯,注意——”
“这一路上你说了六次了,焦冻。”
“……有么?”
八百百翻了个白眼,将水晶塞回了领口内。
从镇子上到这个山洞入口距离并不近,还要经过一段狭窄陡峭的山路,就算八百百加快了步伐,也花掉了她小半天时间。这一路上,从那枚水晶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没有断绝过,焦冻留在旅馆房间里休息,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再继续钻研那些老旧厚重的魔法书了,每过半个钟就用这个水晶喊她一次。
八百百在出发时将这枚水晶挂在脖子上,贴身放在胸前,如果她感觉到这枚水晶有微微的温热传来,几秒钟后,焦冻的声音就一定会随之出现。他会问她经过了哪里,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,或者有没有遇到难缠的怪物。八百百这一路十分平静,没有一只野怪来骚扰,也没有强盗拦路——这反而让她觉得最大的麻烦倒是水晶那一头的焦冻了。
“——那药草很好认吗?”
那枚小水晶微微闪烁了一下,又在她的胸前开始发声了,不过它被八百百塞在衣服里,声音有些闷闷的。
“商队给了我图鉴,很容易辨认。”她点燃了火把,插在洞口的岩壁上,凑近光源阅读着手中的小纸片,“阿夕拉斯草*……叶片锯齿状,在傍晚会开白色的花。不过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生长在洞窟深处,怕阳光,只能在夜间运输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必须要到晚上才能回来,还要走夜路?”
“是这个意思。”
小水晶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。八百百没有再搭理那个声音,再次拿起火把,向黑暗中前进。这里除了一些正挂在岩壁上睡觉的蝙蝠之外便没有其他活物了,她摸索着岩壁,小心涉过浅浅流出的山泉,向最洞窟深处走去。很幸运,她在深处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小片生长着的阿夕拉斯药草,于是她沿路做了标记,又摸索着回到洞口有光亮的地方等待着。
到天黑大约还有三个小时,八百百安慰着自己这并不算太久。然而没过多长时间,她就没法和刚刚坐下时一样,静下心欣赏山洞外边的风景了。她坐在洞口宽阔的平台上,看着远处的山脉延绵成一片冷灰色,融入到无际的苍翠树林中;下午的阳光让每片树叶都金灿灿地发着光,她能听到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,身后岩间的溪水从石头缝里跌落下来流向远处,偶尔有鸟鸣嘹亮地划破这一片旷野的寂静,在空气中悠久地弥漫着散开。
她的眼前和耳中并不孤寂,然而心里却觉得十分空旷。
几分钟后,八百百感觉到胸口的水晶坠子又开始变得温热起来,这一次她将这颗小石头拿了出来,放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。
“你现在怎么样?”焦冻的声音从水晶里传来,八百百盯着那一块小石头,心想着这倒是很像焦冻本人坐在她的对面和她聊天。
“很不好。”
“怎么了?”她感觉对面的声音猛地变大了,那颗水晶似乎也肉眼可见地闪烁了一下。
“……觉得有些孤独。”
八百百向来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心绪,一旦她觉得这个人值得信任,就会把心中每一丁点儿的喜怒哀乐直接表露出来。她脱口而出这些话语以后,自己也稍微愣了一下,仿佛终于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,焦冻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成为了一位可以与之倾诉的可靠同伴。
然而水晶那一边的焦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,保持着长久的沉默。
“虽然原先也经常一个人行动,但是一旦习惯了焦冻在身边,无论是在战斗时,还是在镇子里闲逛,都会感觉很安心。然而现在却又是一个人……”
“害怕吗?”
“并不是害怕的感觉。怪物、山洞、黑暗或者是伤口的疼痛,这些不值得恐惧,作为一个战士我早就已经习惯了……只是‘重新变成单独一个人’这件事情,我现在好像已经不习惯了……”
她低下头,将面孔埋在膝盖中,突然说不出来话,只有火把燃烧着的轻微的劈啪声通过水晶传到焦冻那里。他想了一会儿,继续对着水晶开口了。
“八百百……把水晶拿在手里。”
“怎么了?”
他的声音让八百百抬起头,再一次注视着面前的水晶。她照着焦冻的指示,捡起那一枚小石头,放在手心里。
“这两块石头是从魔法矿脉中采集的,所以不只是声音,一些简单的魔法也可以通过这种介质传递过去。”
那枚水晶在她的手中开始发出温柔的浅蓝色光芒,她感到手心里的温度慢慢下降,就像手掌中握着的是一块干燥的冰。丝丝缕缕的雾气夹杂着细小的霜从水晶里缓缓升腾起来,八百百很熟悉这个场景: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焦冻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,凭空制作出一朵冰玫瑰来。然而这一次,细碎的冰霜在空中飞舞旋转着凝结在一起,在一小片雾气中,她发现有一只精巧的小玩意儿朝她飞过来。
“这是,鸟?”
只有她半根手指头那么长的飞鸟拍了拍翅膀,在她的肩膀周围绕着圈子。随后是第二只,第三只,几分钟之后,焦冻让这块石头周围的空气中的水分,凝成了一群晶莹剔透的飞鸟,在她身边扑扇着翅膀高高低低地飞着。
她开口赞叹着他神奇的技巧,然而水晶上往外散发的雾气还没有停下来。
“你最喜欢什么动物?”
“——马:白色的,俊朗的。”
她看到一缕缕雾气在空中纠缠了一会儿,随后从雾气中走出了一匹只有一尺高,但是身形矫健的白马。它踏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走来,在她的脚边停下来,静静地凝望着她。
“我很小的时候,母亲会做出这些东西来陪我,为了让我一个人睡觉时不会害怕又空又黑的房间。”
“这真是神奇……不对我都说过我不是怕黑了!”
焦冻没有理会她的反驳,轻声笑了:“摸摸它们吧。”
八百百伸出手,那匹小马垂下脖子,用额头温柔地蹭着她的手指。虽然它的身体和一只真正的动物相比起来确实是过于清凉了,但是八百百觉得,此时它和那群飞鸟能给她带来的暖意,甚至能超过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。晶莹的飞鸟群和白马陪着她,直到她和它们一起看见了太阳逐渐西移,这期间焦冻还为她做出了一窝冰兔子,一只他见过的龙,还有其他一些他们能想到的小玩意儿。终于当远方的山脉吞没最后一丝余晖时,八百百收拾好了东西,站起身来。
“谢谢,我感觉开心多了。”
她又弯下腰,用手指再次抚摸了那一匹白马,轻轻地对它说。
“——不用客气。”
焦冻的声音从水晶里传来。
* * *
月亮的位置告诉八百百,此时已经快到后半夜了。她在回程路上处处小心谨慎,避免被强大的怪物发现行踪。最难走的一段山路已经远在身后,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,扶了扶鼓鼓囊囊的背包,开始小跑起来。
此时她已经快要接近大路了,沿着这条路再走半个小时,就能回到镇子边陲。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一直停留在道路尽头,以为那个光点是守夜人手上的提灯,就加紧了步伐朝那个方向跑去。然而当她逐渐靠近那个小光点时,豆粒一般的光芒逐渐晕开,照亮了提灯人的脸孔。
“……我说过让你不要出门了吧?”
他耸耸肩,向前走到她身边,“我还是觉得来接你比较好。”
“——还走了这么远?”
焦冻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拿过她的背包,甩到自己背上。
“需要那么多药草?”
“剩余的可以卖给商队嘛。”
焦冻暗自想她每次都是这么精打细算,可能更像是一个商人。
“你说的也有道理……回去吧。”
剩余的路途,他们并肩踏着月光慢慢走完了。
不到一周的时间,阿夕拉斯草治疗好了焦冻的伤口。而八百百也没有食言,她向焦冻承诺的剑术指导也如期而至。
“握紧剑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左手要抓住这里。”
八百百没有当过老师,所以她觉得,凡事还是“手把手”地教更有效率。在焦冻摆好基本架势以后,她一眼就看穿了他手法的生疏,于是走到他身边,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,帮助他将手放在正确的地方。
“焦冻那种握剑的方式,和我打不到第三招。”
“这样吗……”
焦冻有些局促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,八百百叹了口气,又走到他的背后,伸出手臂环绕过他的身体,和他一起握住剑柄。
“挥剑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——”
她抬起胳膊,带动了长剑和焦冻的手臂,然而焦冻的手腕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,将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。
“八百百……我想我要停一下。”
“诶?怎么了?”八百百惊慌地闪身他面前,“动作太大了?伤口又裂开了吗!?”
“不是……我突然感觉心跳很快……”
当日的剑术指导在八百百的要求下即刻作罢,她希望焦冻能尽早解决“心脏的问题”。
* TBC *
注:阿夕拉斯草,借用了魔戒中的草药名。
简单更新了一小章,明天应该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说,大概是关于CP21出本的问题。没有出本的经验,正在和基友讨论相关事宜。